第2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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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8 章
有什麽東西在一點一點敲打他的心臟。
池清焰緩緩閉上眼睛，愛而不得，終其一生，可能就是他的宿命。
陸慎嶼的房間門口離自己只有幾步的距離，屋裏亮著燭光，他應該在裏屋打坐或休息。
可呈現在桌上的物什不斷提醒著池清焰，即使離得再近又如何
池花昭去世已經整整十年，依然住在陸慎嶼的心裏。
池清焰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離開，在那裏發呆的時候，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麽。
而當他轉身的剎那，他知道陸慎嶼不會出來，因為此時此刻他翻出池花昭的遺物在緬懷著。
他越是想念那個人，就越是痛恨自己。
池清焰剛離開沒多久，陸慎嶼就禦劍回到他的院子，雲頭錦履剛落地，一陣陰風卷起地上的枯葉。
他擡眸看過去，隱約可見房間裏搖曳的燭光。
他斂了眉目，踱步走進去。
房間的門在他踏入之後迅速關閉，落下結界時，屏風後面傳來池花昭的嬌喘。
“憋得我好辛苦。”
他捂著胸口走出來，像個無心骨似的佳在陸慎嶼挺拔的身體上， “池清焰有病啊，一個人站在你門口像個充滿怨氣的望夫石。”
陸慎嶼微微偏開頭，將他從自己身上扯下來。
“那你擺這一出，意欲為何”
池花昭笑瞇瞇地抱起他的一堆小玩意， “這是在你房間的櫃子裏找到的呀。”
“池花昭。”陸慎嶼面露慍色， “你要是再敢試探我的底線，別怪我不保你的命。”
好兇!
“叫人家全名!”池花昭氣沖沖地說: “池清焰當年可是一劍刺過想要我的命，我現在不過是擺出來氣一下他，你居然維護他”
陸慎嶼說: “你看我哪句話維護他了”
“……”池花昭又開始示弱: “那你不要兇我嘛，我就是要刺激他，讓他知道你心裏根本就沒有他!”
陸慎嶼看向他，池花昭有張粉嫩嫩的臉蛋，圓圓的杏眼笑起來人畜無害。
他被薛沫蓉保護得很好，精心呵護著長大，沒吃過苦沒受過累，驕縱慣了，便只會考慮自己的喜怒哀樂。
陸慎嶼第一次與他牽手時，都驚訝於他膚如凝脂的肌膚。
明明都是少年郎，跟池清焰的臉也有幾分相似，他卻是個精致的美人兒。
陸慎嶼想起池清焰身上深淺不一的傷痕，竟讓人有幾分心疼。
池花昭還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。
“花昭，你為何總是在意他。”陸慎嶼靠近他，擡起他的下巴，聲線低啞: “難道你當初勾引我，只是因為我是他徒弟”
池花昭小臉一窘，面對陸慎嶼這張毫無挑剔的俊臉，他是一點抵抗力都沒有。
這些年沒少跟別人鬼混，但陸慎嶼這種禁欲克制款，是他接觸過的男性裏，最帶勁兒的。
因此，池花昭總是想不斷的勾引他，讓他為自己淪陷。
“我當然是對你動心了。”池花昭嘴甜，沖他眨眨眼， “要不然，我也不會搶你們結為伴侶前，過來搶婚啦。”
陸慎嶼問他: “那你想清楚了嗎”
“唔，快了。”池花昭還些顧及，便馬上轉了話題: “今日是池清焰生辰，我剛剛這一出難忘舊愛的戲碼，肯定把他氣到吐血了。”
他伸了個懶腰: “真是好開心啊。”
“我要去夢延樓找我娘親。”池花昭笑瞇瞇地說: “等我把外面的事處理完，回來之時，我們就正式在一起成為道侶。”
陸慎嶼見他又要離開，眼眸明顯晦暗幾分。
他沒有再多說什麽，池花昭若心不在自己那裏，他要走是攔不住的。
十年前留不住，十年後也未必。
但這次，他並沒有動怒，甚至內心毫無波瀾。
在他以為池花昭去世後，消沈了幾年，可那幾年，他卻在外面快活。
那幾年他是怎麽過來的呢
哦，是池清焰每天寸步不離守在他身邊，即擔心他做傻事又害怕他求仙問道之心破損，天天忙前顧後，各種親力親為。
但是他親手殺了池花昭，知道自己會恨他，池清焰每次做這些事都默默的，連口重氣都不敢喘，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池清焰也是真傻，自己怎麽可能做傻事呢。
留得青山在，不怕沒柴燒。
陸慎嶼直到現在，都能回想起他站在自己面前照顧自己的模樣。
卑微又單薄。
明明看起來，他才是更需要照顧的那個人。
剛剛池花昭借著自己的名號故弄玄虛，甚至都不需要只言片語，池清焰肯定已經紅了眼圈。
挺可憐的。
陸慎嶼突然想看看他，於是出了門，往池清焰居住的別院走去。
池清焰常年獨來獨往，別院裏連個伺候的弟子也沒有。夜晚就更顯得孤寂。
自從當年與池花昭雲游歸來，因池清焰反對他們在一起，陸慎嶼就再也沒有踏入過池清焰的主臥。
屋裏還亮著燭光，他扣房門。
“師父。”
喚了一聲，卻無人應答。
陸慎嶼也不客氣，直接推門而入。
屋裏的擺設布局與當年無異，陸慎嶼甚至看見窗戶的木桌上，還放著他寫得歪七扭八的符文。
這種玩意兒，池清焰幹嘛還保留著原貌。
陸慎嶼走近木桌，拿起最上面那張符文，上面一塵不染。
而木桌旁邊放著一把椅子，椅背上掛了一件薄衫外套。
陸慎嶼還記得，這是他以前常常穿的那件，原本是池清焰的衣裳，他因為喜歡上面繡的仙鶴便搶了去。
池清焰也不惱，特意改短了衣長配合他的身高，這一晃，已經過了百年。
明明那麽久都不曾踏入，怎麽一進來仿佛從來沒有離開過。
由遠近步的腳步聲停在了門邊， “阿嶼。”
池清焰聲如蚊蚋地喚了一聲，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是幻覺吧，阿嶼怎麽會來這裏呢。
呃，幻覺轉過了身，看向自己，彎了下唇。
“師父。”
他還說話了!
看來不是幻覺是本尊。
池清焰走進屋裏，竟然還有些不自在， “怎麽突然過來，是有急事找嗎”
陸慎嶼看見他通紅的眼眸，冷冷清清的屋子，聯想到今日是他生辰，就覺得他更加可憐了。
池清焰餘光瞥見他手上拿的那張符文，像做了壞事被抓包，耳尖一下子就竄紅了。
“阿嶼你隨便坐啊。”
他說罷，輕飄飄的往陸慎嶼身後走去，不動聲色地抽走他手上的符文。
剛要毀屍滅跡時，只聽頭頂傳來一聲輕笑， “師父，不能隨便拿走別人的東西。”
池清焰的手藏在身後， “誰拿你東西……”
“還不承認。”
陸慎嶼靠過來，伸手握住他的手。
池清焰整個人身體僵硬住，任由他掰開自己的手指，將那張皺得不成形的符文又拿回去。
已然是深冬的季節，池清焰卻只覺臉上燙得厲害。
陸慎嶼將那張符文放回原來的地方，望著窗外楞怔片刻，轉身牽起池清焰的手。
池清焰: “我們去哪啊”
“出去走走。”
宗門裏到了夜晚冷冷清清的，沒什麽可去。
陸慎嶼禦劍帶著池清焰去到附近的小鎮上，由於是冬季，夜晚人少，他走了兩條街，才找到一家在寒風中還在擺攤做生意的面館。
池清焰乖乖跟在他身後，兩人坐在矮凳上。
他身體弱又穿得少，沒有用仙法護體，普通的凡胎肉體抵禦不了寒冬，指尖已經開始冷起來。
池清焰搓著雙手，放在嘴邊呵出熱氣。
一件厚重的黑色皮裘落在他肩膀上，像一道結界直接隔斷了四周的冷氣。
池清焰扭過頭一看，陸慎嶼已經回到他的座位。
“哪來的啊”
“乾坤袋裏裝著。”
陸慎嶼說完，又伸手將他的衣領收緊: “這樣就不會冷了。”
池清焰: “……”
池清焰像只呆雞任由他發揮，整個人還是處在迷糊的狀態。
阿嶼他怎麽回事
明明之前還在屋裏睹物思人，怎麽轉頭對自己溫柔繾綣。
難道是因為太思念池花昭，把自己當替身，來到他們曾經游玩過的地方
說不定，這件衣裳也是為池花昭準備的。
一想到這裏，池清焰原本雀躍起來的心，又瞬間跌落回去。
“客官，面來了。”
面攤老板端上來一碗雞蛋面，爭取最後的推銷機會: “兩個人一碗吃不飽，真不再加一碗”
“不用。”
陸慎嶼將那碗面推到池清焰面前， “趁熱吃。”
見被無視，面攤老板撇嘴離開，嘴裏小聲叨念著: “穿得這麽好，竟然吃不起兩碗面。”
池清焰: “……”我都聽見了!
他瞪了老板的背影一眼，再看向陸慎嶼，試探道: “阿嶼，你不吃”
陸慎嶼好整以暇看著他， “我看你吃。”
池清焰只覺得今日陸慎嶼的目光像是自帶溫度，盯得他渾身沸騰起來。
他趕緊低下頭，吃起了那碗帶著蔥花味的雞蛋面。
陸慎嶼直勾勾的眼神看著他，發現他師父挺可愛的。
長長的眼睫遮住眼眸，吃著東西的時候兩邊的腮鼓鼓的，嘴唇沾了面湯，泛著晶瑩的水光。
有這麽好吃嘛，沒一會兒，池清焰就把一整碗面吃光了。
吃完面，池清焰問陸慎嶼: “我們是要回去了嗎”
“不急。”陸慎嶼牽著他的手，站起來: “前面有條河，去放河燈。”
池清焰頓住，他不想去。
他也不想當池花昭的替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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池花昭去世已經整整十年，依然住在陸慎嶼的心裏。
池清焰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離開，在那裏發呆的時候，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麽。
而當他轉身的剎那，他知道陸慎嶼不會出來，因為此時此刻他翻出池花昭的遺物在緬懷著。
他越是想念那個人，就越是痛恨自己。
池清焰剛離開沒多久，陸慎嶼就禦劍回到他的院子，雲頭錦履剛落地，一陣陰風卷起地上的枯葉。
他擡眸看過去，隱約可見房間裏搖曳的燭光。
他斂了眉目，踱步走進去。
房間的門在他踏入之後迅速關閉，落下結界時，屏風後面傳來池花昭的嬌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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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捂著胸口走出來，像個無心骨似的佳在陸慎嶼挺拔的身體上， “池清焰有病啊，一個人站在你門口像個充滿怨氣的望夫石。”
陸慎嶼微微偏開頭，將他從自己身上扯下來。
“那你擺這一出，意欲為何”
池花昭笑瞇瞇地抱起他的一堆小玩意， “這是在你房間的櫃子裏找到的呀。”
“池花昭。”陸慎嶼面露慍色， “你要是再敢試探我的底線，別怪我不保你的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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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”池花昭又開始示弱: “那你不要兇我嘛，我就是要刺激他，讓他知道你心裏根本就沒有他!”
陸慎嶼看向他，池花昭有張粉嫩嫩的臉蛋，圓圓的杏眼笑起來人畜無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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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年沒少跟別人鬼混，但陸慎嶼這種禁欲克制款，是他接觸過的男性裏，最帶勁兒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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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他以為池花昭去世後，消沈了幾年，可那幾年，他卻在外面快活。
那幾年他是怎麽過來的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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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他親手殺了池花昭，知道自己會恨他，池清焰每次做這些事都默默的，連口重氣都不敢喘，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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池清焰也不惱，特意改短了衣長配合他的身高，這一晃，已經過了百年。
明明那麽久都不曾踏入，怎麽一進來仿佛從來沒有離開過。
由遠近步的腳步聲停在了門邊， “阿嶼。”
池清焰聲如蚊蚋地喚了一聲，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是幻覺吧，阿嶼怎麽會來這裏呢。
呃，幻覺轉過了身，看向自己，彎了下唇。
“師父。”
他還說話了!
看來不是幻覺是本尊。
池清焰走進屋裏，竟然還有些不自在， “怎麽突然過來，是有急事找嗎”
陸慎嶼看見他通紅的眼眸，冷冷清清的屋子，聯想到今日是他生辰，就覺得他更加可憐了。
池清焰餘光瞥見他手上拿的那張符文，像做了壞事被抓包，耳尖一下子就竄紅了。
“阿嶼你隨便坐啊。”
他說罷，輕飄飄的往陸慎嶼身後走去，不動聲色地抽走他手上的符文。
剛要毀屍滅跡時，只聽頭頂傳來一聲輕笑， “師父，不能隨便拿走別人的東西。”
池清焰的手藏在身後， “誰拿你東西……”
“還不承認。”
陸慎嶼靠過來，伸手握住他的手。
池清焰整個人身體僵硬住，任由他掰開自己的手指，將那張皺得不成形的符文又拿回去。
已然是深冬的季節，池清焰卻只覺臉上燙得厲害。
陸慎嶼將那張符文放回原來的地方，望著窗外楞怔片刻，轉身牽起池清焰的手。
池清焰: “我們去哪啊”
“出去走走。”
宗門裏到了夜晚冷冷清清的，沒什麽可去。
陸慎嶼禦劍帶著池清焰去到附近的小鎮上，由於是冬季，夜晚人少，他走了兩條街，才找到一家在寒風中還在擺攤做生意的面館。
池清焰乖乖跟在他身後，兩人坐在矮凳上。
他身體弱又穿得少，沒有用仙法護體，普通的凡胎肉體抵禦不了寒冬，指尖已經開始冷起來。
池清焰搓著雙手，放在嘴邊呵出熱氣。
一件厚重的黑色皮裘落在他肩膀上，像一道結界直接隔斷了四周的冷氣。
池清焰扭過頭一看，陸慎嶼已經回到他的座位。
“哪來的啊”
“乾坤袋裏裝著。”
陸慎嶼說完，又伸手將他的衣領收緊: “這樣就不會冷了。”
池清焰: “……”
池清焰像只呆雞任由他發揮，整個人還是處在迷糊的狀態。
阿嶼他怎麽回事
明明之前還在屋裏睹物思人，怎麽轉頭對自己溫柔繾綣。
難道是因為太思念池花昭，把自己當替身，來到他們曾經游玩過的地方
說不定，這件衣裳也是為池花昭準備的。
一想到這裏，池清焰原本雀躍起來的心，又瞬間跌落回去。
“客官，面來了。”
面攤老板端上來一碗雞蛋面，爭取最後的推銷機會: “兩個人一碗吃不飽，真不再加一碗”
“不用。”
陸慎嶼將那碗面推到池清焰面前， “趁熱吃。”
見被無視，面攤老板撇嘴離開，嘴裏小聲叨念著: “穿得這麽好，竟然吃不起兩碗面。”
池清焰: “……”我都聽見了!
他瞪了老板的背影一眼，再看向陸慎嶼，試探道: “阿嶼，你不吃”
陸慎嶼好整以暇看著他， “我看你吃。”
池清焰只覺得今日陸慎嶼的目光像是自帶溫度，盯得他渾身沸騰起來。
他趕緊低下頭，吃起了那碗帶著蔥花味的雞蛋面。
陸慎嶼直勾勾的眼神看著他，發現他師父挺可愛的。
長長的眼睫遮住眼眸，吃著東西的時候兩邊的腮鼓鼓的，嘴唇沾了面湯，泛著晶瑩的水光。
有這麽好吃嘛，沒一會兒，池清焰就把一整碗面吃光了。
吃完面，池清焰問陸慎嶼: “我們是要回去了嗎”
“不急。”陸慎嶼牽著他的手，站起來: “前面有條河，去放河燈。”
池清焰頓住，他不想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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